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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聿铭谈贝聿铭

大设计1.86W

贝聿铭谈贝聿铭

贝聿铭

贝聿铭是世界著名的华人建筑师,华盛顿国家美术馆东馆、香港中国银行大厦、日本滋贺县美秀博物馆及巴黎卢浮宫金字塔等,都是他的代表作。这本长篇对话的作者波姆是贝聿铭的德国朋友,他认为贝聿铭的建筑反映了欧亚两大传统交融所产生的新的美学标准——永恒的石材和玻璃。书中充满了饶有趣味的建筑美学的话题。

让建筑与自然融合

波姆(以下简称波):在日本,您设计了京都附近信乐山脉的美秀博物馆(MIHO),这个作品在这美丽山谷的脊梁上建,以您这样一位对自然极为敏感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

贝聿铭(以下简称贝):幸好自然公园法的限制帮了我们的忙,他们只允许我们对外暴露部分建筑,并限制了高度。这些限制其实帮了我们,由于必须在环境的限制条件下做设计,我们的设计因此与周围的环境更加协调。

波:您能否解释一下您协调建筑与自然的过程?

贝: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建筑物的大部分必须是地下的。问题是如何在面积有限和地形制约的情况下建造大面积的地下建筑。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往下挖,将建筑物建于其中,但这种做法既贵又慢,而且我们还要面对地震问题。最后的解决办法主要是营造人提出的,即挖土并将建筑物建于其中,再将土盖上。当时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县政府提出申请,县政府的回答是:“你们可以这么做,但必须将同样的树木种上。”我们就是这样做的,因此,建筑物与自然更有效地融合了。

波:建筑与自然之间的共同点是否比我们想象的更多?

贝:其实,二者是分不开的。虽然我不敢说这也适用于罗马或是巴黎,因为他们有太多人造的建筑物,就连巴黎的塞纳河也是人造的,天然的水流经过此处,人为的凿引塑造了它。看看17世纪法国杰出的园林设计大师勒·挪特的作品,就是将自然改造成了建筑。我想不出有更好的例子,来比较东西方看待建筑与自然相互关系的差别,在我设计美秀博物馆时,对这种关系考虑很多。我乐于面对这样的挑战。

波:除了考虑自然环境外,您的设计也与当地文化相呼应,例如玻璃结构,特别是屋顶部分,有些地方使我们联想到了日本的传统建筑。

贝:这次,我主要设计灵感其实是取材于日本江户时代的农舍。如我先前说的,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建筑物与自然环境之间的协调,其次是如何将现代与传统相融合。虽然这一建筑建于现代,但我有责任尊重千百年发展而来的传统。而事实上,这两者也是相关的。

波:面对这些挑战,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现代建筑在日本究竟该是何种模样?

贝:我个人认为,现代日本建筑必须源于他们自己的历史根源,就好比是一棵树,必须起源于土壤之中。互传花粉需要时间,直到被本土环境所接受。

波:参观者要进入博物馆的所在地,必须通过一个狭窄的山谷,人们必须攀登,甚至需要特殊的攀登器材。您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贝:这个处所就好比是大自然环境的处女岛,所在之处又高居山脊,三面沿着陡峭的山坡伸向道路,在不破坏自然的情况下是很难到达这里的。幸运的是我们的业主正好在东面的山坡上拥有一块地,原是作停车用的,我当时想,为什么不从山坡的另一边开个山洞,在山谷中造一座桥,由桥将游人引入博物馆,从而避免了沿山路进入势必影响自然的做法?这让我想起了陶渊明笔下进“桃花源”、别有洞天的故事,为我设计山洞和过桥带来了灵感。

波:起初这只是一座小乐园,后来却成为一个越来越大的工程。

贝:是的。起初只是一座小博物馆,主要用以陈列小山女士的收藏,包括茶道器具和一些中国名画。从那以后,秀名会的收藏增加了丝绸之路的艺术品,它们从日本经中国到地中海,这些收藏品是过去十年内增加的。在设计这个建筑的过程中,由于藏品不断增加,我们跟着做了很多调整,还好我们可以往山里挖,建造地下室。相当部分的设计是即兴创作的,正因为如此,我认为最后的效果不错,那些在日本很难见到的艺术巨作也使游客不虚此行。

形体与空间是重点

波:在设计香港的中国银行大厦时,您面对了不少中国的传统因素,例如您在设计之初曾将大厦比喻成向上生长的竹子。

贝:我在香港遇到的主要问题是“风水”。那里有不少风水师专门负责建筑物的选址、方位和造形等等,我对此虽有所知,但没有太当真,然而中国银行大厦的设计一出炉,便受到了比卢浮宫更为激烈的抨击。当然,原因并不相同,他们指责大厦有太多的尖角,认为这些尖角犹如锋利的刀口,会给周围建筑带来厄运,还有其他的很多反对意见。还好,我的客户始终站在我这一边。

 波:回首往事,您如何形容当时的挑战?

贝:我接受这个专案早在1982年间。那时香港已确定于1997年回归中国。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到我的客户,香港中国银行的代表,已意识到这一建筑的重要象征意义。坦率地说,我的最大挑战在于设计。几年前,中国银行的邻居汇丰银行请英国建筑师诺尔曼·福斯特设计了他们新的总部大厦,并深受赞赏。现在想来仍有些尴尬,但我承认,当时虽然各方面条件有限,地块也不太理想,我仍然觉得有义务要做得比汇丰的总部大厦更好。

波:那个地块实在是既小又很难做文章。

贝:不过这个地块也有一个优点:由于所处位置正好在机场飞行航道之外,新建筑不像所有机场以北建筑那样受到高度限制。建筑有一定高度后我们就能俯瞰香港的其他建筑、维多利亚港和九龙的景色。下一步的挑战是,设计怎么样的高厦?如何将结构通过设计加以表达?还有,在香港设计高楼大厦,建筑师需要考虑比纽约强两倍、比洛杉矶强三倍的风力。

波:这意味着结构非常重要,要显得很坚固,但又不能过于坚固。坚固性也是个难题,过于坚固的建筑反而易于断裂,竹子就是个好例子。在您设计70层高的大厦时,有没有考虑到竹子的结构原理?

贝:当然,但对我来说竹子的运用只是暗喻,我的工程师莱斯立·罗伯森想的不是竹子,他考虑的是建筑的整体应该通过立体结构相连,所有的垂直承重力由位于建筑底座上四个角的柱子承担,许多人不知道这一点。这种创新的结构将钢材的使用量降低到了香港同种建筑的一半。